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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人联手算计推我下楼,昏迷时听见他们密谋根本不想要我,醒来后我直接装失忆,我要的,是走出大山的跳板

为救哥哥,我被洪水冲走。

家人领回一个女孩,填补遗憾。

六年后,我恢复记忆。

从偏远山村出发,跋山涉水赶去认亲。

妈妈哭得昏厥,哥哥和竹马也激动得红了眼眶。

不想我为难,他们毫不犹豫将假千金送走。

可后来。

我和假千金发生争执,哥哥和竹马为护她,一把将我推下楼。

昏迷时。

我听到他们对话。

“有时候觉得她死在六年前就好了。”

“她毕竟是你妹,还救了你。”

“难道你们不这么想?你们认定的不是潇潇?”

爸妈沉默着没反驳,只劝了句:

“她要醒了,先别说了。”

听到这。

我缓缓睁眼,茫然道:“你们是谁呀?”

这里不欢迎我。

那就让一切回到原点。

反正。

我千里迢迢赶来,从来不是为他们那点廉价的爱。

我要的。

是走出大山的跳板。

正文

一小时后。

医生拿着我的检查报告,沉思着说:

“根据报告来看,脑部的伤势不太可能导致失忆,但是……”

“谭喻,医生说你没事,听见了吗?别装了!”

医生的话语尚未落下,谭言川已经怒气冲冲地来到我的床前,大声斥责。

“六年前你就任性妄为,现在一回来就伤害潇潇,非要让谭家不得安宁才满意吗!”

程嘉余也皱着眉头看着我。

“谭喻,适可而止,向潇潇道歉,这件事就算结束了。”

谭潇潇捂着脸上那道几乎看不见的伤痕,得意地瞪了我一眼。

我面无表情地回望。

谭潇潇惊恐地躲到谭母身后。

谭母责备地看着我。

谭言川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。

“谭喻,你当我们是空气吗?”

我轻蔑地翻了个白眼,仿佛在说:“我要纠正你一下,我姓粟,不姓谭。”

谭言川的愤怒如同被点燃的火药,更加猛烈:“你还装上瘾了?”

在一旁被忽视已久的医生终于忍无可忍,如同离弦之箭般上前隔开谭言川:

“谭少爷,请你暂时平息你的怒火,先听我把话说完!”

医生指着片子上的阴影,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,在谭言川再次发疯之前飞快说完。

“这里显示,谭小姐头部有未化开的淤血,看样子应该是好几年前的旧伤。所以,这次二次撞击导致短期记忆出现混乱,从医学上讲,是完全有可能的。”

病房里霎时一片寂静,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。

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谭言川也僵住,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……愧疚?

啧。

应该是看错了。

最后,还是一家之主的谭父开口,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:“你的意思是,她……完全不记得我们了?”

医生尴尬地点头,如同被逼无奈的囚犯。

“理论上,有这种可能。”

谭母闻言身体一晃,如同被风吹倒的树叶,踉跄着扑过来紧紧抓住我的手,眼泪如决堤的洪水。

“阿喻,你连我也忘了吗?”

我任由谭母抓着,目光定格在她泪眼婆娑的脸上,如同雕塑般不动声色。

谭母注意到我的动作,眼神顿时充满希冀,如同看到曙光的旅人:

“阿喻,你是不是想起来了?”

我眨了眨眼,眼神茫然,如同迷失方向的羔羊。

“阿姨,你谁啊?”

这个称呼让谭母身体猛地一颤,她难以置信地摇头,眼泪流得更凶,如同失控的水龙头。

真奇怪。

现在我如他们所愿回到原点。

谭母终于能安心炫耀她那无可挑剔的女儿谭潇潇,再也不用担心我这个土包子让她在贵妇圈里抬不起头了。

她怎么还伤心成这样?

我静静看着谭母,如同旁观者般冷静。

直到她因为我的漠不关心而感到羞愧,泪水再也流不出来。

我才缓缓转过头,满是疑惑地问道:“你对我来说,是那么重要的人吗?难道我不应该忘记你?”

“当然!”

谭母的眼眶再次泛起了红晕,急切地说道,“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?我是你的……”

“资助人!”谭言川打断了谭母的话语。

他迈步向前,安抚着激动的谭母,语气平静地说。

“你是我们谭家的资助生。”

程嘉余不愧是谭言川的挚友,立刻心领神会,点头表示赞同。

“对,谭阿姨是那位慷慨资助你学业的好心人。”

谭母张开的嘴僵在了半空中。

她的目光在儿子和程嘉余之间徘徊,又转向了我,我脸上写满了“迷茫”。

她的眼泪悬在眼眶,那表情复杂得难以言喻。

谭潇潇见状,立刻扑了过去,将脸贴在谭母的肩头。

“妈妈,不要再为这样的忘恩负义之人伤心了,她根本不值得!您还有我啊,我永远是您的女儿!”

谭母被感动得紧紧地回抱着她。

我感到一阵无语。

于是干脆撇开脸,转向一直沉默的谭父。

“我真的只是你们家的资助生吗?”

谭父还未来得及开口。

谭言川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,当场就爆发了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,不相信我说的话?”

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,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:

“如果不是你无缘无故非要来到谭家,感谢我妈的资助,怎么会发生这种事?你失足摔下楼,我们谭家出钱出力给你治疗,不感激就算了,还反过来质疑我们?

“我告诉你,我们谭家不欠你的!”

我失足摔下楼?

我心中冷笑。

明明就是眼前这个人,我的好大哥,亲手将我推下楼的!

他那副受到了莫大冤屈的样子。

如果我是真的失忆了。

说不定就信了他的谎言。

我耐心地等待他的话语落下帷幕,才侧过头,带着一抹迷茫审视他:

“我并未向你发问,你却滔滔不绝,难道是心中有鬼?”

“你……!”

谭言川被我的话噎得不轻,脸色如同被烈焰染红。

正当我打算再添一把柴火时。

谭父终于打破了沉默。

“你确实是我谭家资助的贫困生。”

我愣了一下。谭父的目光如同锐利的箭矢,已经锁定在我身上。

他的目光平静如水,不像是在凝视自己的骨肉,更像是在衡量一件商品的价值。

“无论如何,你是在谭家受的伤,情理上,我们都有责任……”

他沉思了片刻,然后抬起眼睛:

“既然你是我谭家资助的贫困生,那么在养伤和读书期间,就住在谭家吧,作为对你的补偿。”

说完,他停了下来,目光转向我,显然在期待我的回答。

谭母也紧张地注视着我。

我适时地展现出一丝拘谨和不安:“这样会不会太过打扰你们……”

“不麻烦,就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。”

谭母拼命地摇头,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释放她那微薄母爱的出口。

“还知道自己是个麻烦精?”

谭言川冷冷地哼了一声。

“你这种乡巴佬能留在谭家,就应该感恩戴德。”

我直接将他的话抛诸脑后,继续凝视着谭父谭母,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
“那就谢谢谭叔叔和谭阿姨了,给你们添麻烦了。”

谭言川又是一阵嗤之以鼻,仿佛在说“你果然如此,装模作样最后还是答应了”。

程嘉余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袖子,示意他少说两句。

然后,他转向我,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。

“粟喻,你别往心里去,言川就是脾气直,说话冲了点。”

他边说边瞥了一眼谭言川:

“他也是出于担心你,希望你能安心在谭家住下,没有恶意。”

谭言川轻抚着鼻梁,尴尬地将目光移向别处。

然而,终究没有再吐出任何刺耳之言。

我随意地点了点头,发出了“嗯嗯”的声音。

谁会在意这个愚昧之人的想法呢?

又有谁会关心呢?

我可以不是谭家的一员。

但我决心留下,留在繁华的上城。

村里的长者们都说。

若是困在偏僻的山沟,是不会有前途的。

没有前途,就意味着无法获得财富。

那怎么可以呢。

我渴望有所成就,渴望脱颖而出。我随他们回到了谭家的别墅。

一进门,我经过保姆的房间,瞥见了里面那个陈旧的书包,带着笑意说道:

“这应该就是我的房间吧,真是不错。”

身后的谭家人脚步齐齐停住,一时之间竟无人应答。

气氛逐渐变得诡异。

最终,是谭潇潇带着哭泣打破了沉默:

“要不还是让姐姐住回我的房间吧,虽然那里装满了我从小到大的回忆,但没关系……”

她的泪水滑落。

谭母立刻将她拥入怀中,心疼地安慰着:

“宝贝乖,房间我们不让她住。”

谭言川脸色一沉:

“粟喻,我们都让你留在谭家了,你怎么还不满足,逼迫潇潇让出房间?”

程嘉余看着我摇头,语气中满是失望:

“你能不能不这么咄咄逼人?”

我被训斥得一头雾水。

头顶缓缓浮现一个问号。

但我还是耐心地等待这一家子表演完毕,才开口,语气无比真诚:

“各位是不是误会了什么?”

我指向保姆房,脸上满是疑惑:

“我只是你们家资助的学生,住在这间房,难道不是很正常,很合理的事情吗?”

谭母和谭言川的大脑短暂地停滞了一下。

终于,他们意识到了。

是啊。

我现在是他们家的资助生啊。

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,脸色如同变幻莫测的天空,一会儿青一会儿白,尴尬得仿佛能从空气中抠出三室一厅。

我心底暗自哂笑。

他们的反应如此剧烈。

无非是因为我刚回谭家时,曾短暂地住过谭潇潇的房间。

那时谭家人坚决要送走谭潇潇。

谁知她坚决不肯离开,日日夜夜守在门外。

后来谭潇潇终于撑不住昏倒。

我成了那个没有容人之心的罪人。

此后,我主动搬到了一楼。

再后来,便是今日的争执。

我被他们联手推下楼。此刻,谭言川和程嘉余都紧抿着嘴唇,沉默不语。

谭母不自在地推开谭潇潇,看着谭父,欲言又止。

谭父轻咳一声,试图挽回些什么:

“你受伤需要静养,还是在二楼给你安排一间客房吧?”

“不行!”

谭潇潇红着眼圈,拼命摇头。

“姐姐怎么可以住客房呢,还是把我的房间给她吧,我没关系的,真的没关系……”

她又一次成功地将全家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。

我看着眼前这场循环播放的戏码,心里默默地叹着气,嘴上却小声嘀咕着:

“其他的世家,程家,姜家,也对资助生这么好吗?”

谭言川和程嘉余的神色双双一僵。

谭言川强行挽尊:“潇潇只是单纯,看不得别人受苦,你别得寸进尺!”

哦。

谭父也想迅速结束这场闹剧,一锤定音:“你就住这。”

谭母嘴唇动了动,似乎想说什么,但触及泪眼汪汪的谭潇潇。

最终还是拍拍我的手说:“有什么需要跟我说。”

我随意地点点头。

谭父淡淡地颔首,满意于我的不吵不闹:“明天司机送你和潇潇一起上学。”

闹剧终于落下帷幕。

谭母沉浸在自我感动的母爱之海中。

谭言川认为我变得“识相”了。

程嘉余觉得事情终于风平浪静。

他们各自怀揣着不为人知的心思。

却浑然不觉。

如今这个局面,正中我的下怀。

我轻轻垂下眼帘。

跳板。

已经搭建完毕。第二天我踏上车。

发现除了谭潇潇,谭言川也在。

我微微点头,算是打了招呼,随即弯腰钻进后座。

谭言川不满地轻嗤,“有的人吃着别人家的饭,住着别人家的屋,还摆出这副清高的姿态给谁看?”

“哥,你别这样说粟喻,她心里不好受。”

谭潇潇掐着娇滴滴的嗓音:“今天怎么有空陪我上学呀?”

“我这不是担心你又被欺负吗?”

谭言川意有所指,“我得亲自保护着我的宝贝妹妹。”

他高傲地斜睨着我。

我戴着耳机,沉浸在学习中。

一抬眼正好捕捉到他那挑衅的目光。

但由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,只能看到他的眉毛和眼睛都在乱舞,画面显得十分滑稽。

我一时没忍住,笑出了声。

“在听英语,你有什么事吗?”

谭言川的脸顿时变得黑如锅底。

“小破山沟能教出什么好学生?怕是满嘴土鳖口音吧,知道什么是美式英语吗,你能听懂?别是不懂装懂!

我耸了耸肩,淡淡回了一句:“这不正学着么?”

谭言川一噎,呵了一声:

“你最好模考能有个像样的名次,别到时候垫底,丢尽我谭家人的脸面!”

听到这话,我转向满脸幸灾乐祸的谭潇潇,热心提醒:

“听见了吗?你哥叫你别给谭家人丢脸。”

“……”

谭潇潇完全没料到战火会烧到自己身上。

她是艺术生,文化成绩很一般。

她的脸涨成了红苹果,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委屈望向前方:“哥!”

谭言川的表情仿佛被冻结。

他本能地想要保护谭潇潇,但话是自己先说出口的,此刻无论怎么回应都显得不恰当。

他愤怒地扭过头,目光紧锁在前方,连谭潇潇也不再理会。

那个令人烦恼的存在终于沉默了。

我心情愉悦地闭上眼睛,继续背诵单词。抵达学校。

谭潇潇担心我会像胶水一样粘着她,急忙跳下车,拉着几个闺蜜匆匆进入校园。

我背着书包,悠闲地跟在她们身后,听到她们毫无顾忌地讨论我。

“潇潇,这就是那个赖在你家的穷光蛋?长得还挺帅的嘛。”

“呸,看起来老实巴交,竟然和潇潇动手,最后自己进了医院,真是自作自受!”

“真烦,谁愿意和这种脏兮兮的穷光蛋一起上学,谁知道他身上有没有病菌?我都想请假回家了。”

“你还算幸运,潇潇天天面对,简直恶心透了。”

“大家可得有点眼力见,别和她混在一起,太不吉利了!”

多亏她们的广而告之。

我一踏入新班级,就感受到了明显的排斥。

同学们都像躲避瘟疫一样远离我,生怕我身上真的携带病毒。

我索性抓紧时间吸收知识。

刚拿出书本。

手机突然弹出一条陌生短信:

【谭小喻,听说你失忆了?给我88红包,我来详细告诉你从小暗恋过几个男生,和谁打过架……童叟无欺,保证让你满意!】

这是什么鬼?

我无奈地删除短信,顺手将号码加入黑名单。

继续埋头苦读。

虽然在乡下时,妈妈经常给我辅导功课。

妈妈非常厉害,她懂得的知识,比这里的高级教师还要丰富。

但我还是需要适应这里的教学方式。

这样埋头苦学的日子非常惬意,唯一的遗憾是总有那么几个讨厌鬼。

谭潇潇与她的闺蜜们总是故意在我面前高谈阔论那些高端奢侈品牌。

随后,她们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齐刷刷地射向我,期待着我出糗。

“粟喻,你了解这些吗?”她们问道。

我通常会放下手中的笔,礼貌地摇头:“不了解。”

如果我不配合她们的戏码,她们就会像不散的阴魂一样纠缠不休。

直到她们爆发出夸张的笑声,再轻蔑地称我为土包子后。

我便可以安心地继续沉浸在书海之中。

这样的场景,几乎成了我每天的必修课。

这天放学后。

我前往洗手间,偶遇几个我未曾谋面的女生在清场。

我瞥了她们一眼,又看了看那些逃窜的同学,思索片刻,决定也跟随离开。

却被她们拦住。

“那个谁,我们允许你离开了吗?”有个女生指着我。

我停下脚步:“有事吗?”

“还真有。”她冷笑着走近,用手轻拍我的脸。

“看你不顺眼,不可以吗?”

“学校里禁止打架。”我冷静地陈述着校规。

她哈哈大笑,身后的几个女生也跟着哄笑起来。

“傻丫头,这里没有摄像头,到时候和老师说你自己摔的,不就行了?”

我恍然大悟,点了点头:“哦,好像也是。”

我小心翼翼地取下书包,放在干净的洗手台上,避免它沾湿。

然后,我活动了一下手腕,对着那几个明显愣住的女生微笑:

“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,我先热热身。”

“你们是想一个一个来,还是一起上?”

好消息是,这几个女生看起来是第一次干这种事。

她们非常不擅长应对。

坏消息是,她们中有一个逃跑了。

于是我被叫家长了。

谭言川面色阴沉地亲自过来接我。谭家的气氛沉重。

我还没进门,就听到谭潇潇在煽风点火的声音。

“亲爱的父母,瞧瞧粟喻,她才踏入学校多久,竟然就敢挥拳相向!”

“现在全校都在议论,我们谭家培养出来的孩子都是粗鲁之人,呜咽,我以后在学校该如何立足,如何与人交往……”

谭母以柔和的声音安慰:“等她回来,你父亲一定会严厉地教育她。”

谭言川第一次没有表现出幸灾乐祸,而是带着一丝同情的目光看着我,然后推开了门。

“父亲,母亲,我们回来了。”

紧接着,一个烟灰缸飞掠而来,擦过我的额头,砰然落地。

“粟喻,你还有勇气回来?”

谭母见我流血,惊慌失措,急忙阻止愤怒的谭父:“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,孩子都受伤了!”

她随即转向我,语气中满是急切:“粟喻,快向你父亲……向你谭叔叔道歉,告诉他你不会再犯!”

“别阻止我!”

谭父推开谭母:“今天我要让她深刻领会我们谭家的规矩!”

他似乎非常愤怒,指着我的手颤抖不已:“乡下人养育的孩子就是登不了大雅之堂!”

“不是我先动手的。”

我瞥了一眼正看好戏的谭潇潇,冷静地解释。

她与我的目光相遇,心虚地移开了视线。

“那也一定是你做了什么让人讨厌的事!”

谭父不信,怒火更加炽烈:“学校里的同学非富即贵,个个有教养有家教,不像你从乡野长大,你不招惹别人,谁会欺负你?”

谭母和谭言川也露出赞同的神色。

看。

这就是谭家人根深蒂固的观念。

在他们看来,贫穷即是原罪。

我沉默了一会儿,抬起手捂住伤口,苦涩地笑了。

“她们骂我,是没有父母教养的野孩子,还说,我有父亲生却没有母亲养。”

“我忍无可忍……”

我吸了吸鼻子,泪水适时地滑落:

“她们为何要如此指责我?难道我……不也是拥有母亲的吗?我也是被母亲呵护,被母亲疼爱的啊!”

谭母的身躯如同遭受了电击,母爱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。

她如同一只护崽的母狮,猛地扑到我面前:“若你要伤害她,那就先让我倒下吧!”

“她只是在捍卫自己的双亲,何错之有?”

谭父早已沉默不语。

但他重视颜面,是不可能轻易低头道歉的。

过了许久,他轻叹一声,目光中带着几分歉意地看着我:“你平日里若有什么需要,直接告诉家中的保姆即可。”

谭言川也走上前来,轻拍我的肩膀,语气中透露出自豪:

“这一仗打得漂亮。”深夜,我因口渴而醒来。

起身去装水,发现茶水间灯火通明。

谭父谭母和谭言川竟然还未就寝,在里面低声交谈。

“我们这样做真的正确吗?我们的亲生女儿在学校被嘲笑无父无母,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痛苦……”

谭母的哭泣声被压抑着。

谭父依旧沉默。

谭言川质疑道:“妈,那你是想要把潇潇送走吗?”

“当然不是。”谭母急忙辩解:“我怎么舍得,潇潇也是我的女儿啊!”

“那现在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?”

谭言川虽然平时显得有些愚笨,但此刻他的逻辑却异常清晰:

“粟喻以资助生的身份留在谭家,你能每天见到她,潇潇也能继续陪伴在你们身边,一切如常。”

谭母被说服,但仍有些犹豫:“万一,阿喻想起来了怎么办?”

“怕什么?”

谭言川显得有些不耐烦:“本来就是她先无法容忍潇潇,我们不认她,不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教训?大不了,以后我再向她道歉,可以吗。”

“好了,以后多给她一些补偿就是了。已经很晚了,都去休息吧。”

谭父结束了这场讨论。

我等到他们走远后。

我缓缓步入茶水间,如同漫步在宁静的林间小径。

当我返回房间时,仿佛一只归巢的鸟儿。

我的余光捕捉到楼梯转角处,一个黑影如同幽灵般掠过。

那身影,似乎与谭潇潇的轮廓相吻合?

她也听到了那番话语?

随她去吧。

我轻摇脑袋,如同拂去尘埃,毫不在意地关上了房门。

两周后,模拟考试即将到来,那才是我应该全心投入的战场。

考试成绩不佳,我将无颜面对母亲!

那天之后,谭家人对我的态度微妙地转变了。

谭父在给谭潇潇零花钱时,偶尔也会慷慨地分我一份,金额颇为可观。

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资助生,我有何资格接受这样的恩惠?

我每次都怀着感激之情收下,然后默默地将它们转入另一张卡中,这是我未来离开谭家的资本。

不久之后。

紧张刺激的模拟考试终于落下帷幕。

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出校门时,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:【谭小喻,你居然拉黑我?你等着,小爷我来了!】

全新的号码,却带着熟悉的语气……

我皱了皱鼻子,像对待不受欢迎的客人一样,将这个号码也送入了黑名单。

回到谭家,别墅里一片寂静,仿佛沉睡的巨人。

询问了保姆后,我才知道谭家人陪同谭潇潇去外地参加艺考复试了。

“可能要去好几天呢。”保姆如此说道。

我淡淡地应了一声,吃了饭便回到房间,沉浸在书海之中。

享受着这份宁静。

一周后。

模拟考试成绩揭晓。

我以621分的成绩,傲视群雄,位列年级第一。

嗯,这样应该没有让母亲失望吧?

我抚摸着下巴,心中暗自思量。

“621分?满分才650!你怎么可能?”

谭言川的惊叫声如同惊雷般将我唤醒。

我抬眼一看,只见风尘仆仆的谭家人站在面前,震惊地盯着我手中的成绩单。

谭母如同抢夺珍宝般夺过成绩单,她的眼睛如同扫描仪般来回审视了三遍,激动得脸颊泛起了红晕,如同盛开的玫瑰:“隔壁的陈太太,她的女儿考了580分,在我面前炫耀了整整一个上午,现在看她还能说些什么!”

“好极了,真不错!”

谭父的声音如同温暖的春风,他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温暖的光芒。

显然,他也感到了一种荣耀,如同阳光洒在了脸上。

他是个商人,他的骨子里看待一切都与利益、价值紧密相连。

“哇……”

谭潇潇的情绪如同被暴风雨侵袭,她艺考的失败已经让她心情沉重,现在与我的成绩形成鲜明对比,更是让她难以承受。

她泪眼婆娑地跑上了楼。

谭言川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急忙追了上去。

我则无所谓地轻轻扬起了嘴角。

我不想与谭父谭母单独相处,于是起身走出院子,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。

结果,我恰好听到了露台上谭言川和谭潇潇的对话:

“你和她不一样,她这种出身贫寒的人除了埋头苦读还有什么出路?你的人生起点,就是她的终点!你将来是要成为国际知名设计师的人,何必与她相提并论……”

真是令人不悦。

我撇了撇嘴,赶紧转身离开。

模拟考试成绩公布后。

假期也随之到来。

这是高考前最后一次小长假。

我收拾了几件衣物,背上那个已经洗得发白的旧书包。

打开房门。

正好与大包小包,准备利用小长假外出度假的谭家人不期而遇。

一群人面面相觑。

一时之间都有些尴尬。

谭母故作镇定:“粟喻,你这是要去哪里呢?”

我坦然回答:“回家看看。”

谭母哽咽了一下,显得有些受伤:“这里难道不是你的家吗?”

我惊愕地回答:“怎么可能是呢?我并不姓谭啊,阿姨。”

谭母再次哽咽。

谭父出来缓和气氛:“粟喻,你回去也是一个人,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度假吧,费用我来承担。”

“谭叔叔,您的好意我心领了。”

我轻轻摆了摆头,婉拒道:“但我必须返回家中,照料那些嗷嗷待哺的鸡群。”

“照料鸡群?”

谭潇潇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,然而转瞬间,她似乎想起了某些往事。

她的眼睛灵动地转动,随即搂住谭母的手臂,撒娇道:“妈妈,我也想去粟喻姐姐的老家,听起来好像很有趣呢!”

谭言川听闻谭潇潇有意前往,立刻表明立场:“如果潇潇去,那我也要一同前往。”

程嘉余也面带微笑地附和:“确实有些趣味。”

最终。

局面演变成谭父谭母独自踏上度假之旅。

而其他人则随我返回。

“粟喻,我们真心感谢你愿意带领我们去体验乡村生活。”

谭潇潇拖着行李,紧随我的步伐,展现出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。

我内心却是五味杂陈。

并非如此。

刚才,可曾有人征询过我的意见?

这分明是谭家人强行闯入我的生活!

正当我们一行人准备启程之时。

一道桀骜不驯的男声划破宁静:

“谭小喻!你竟敢将我拉黑两次?我姜弃野跨越重洋归来,今日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……”

我和谭言川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声源。

只见一位少年伫立在门口,他的外表英俊潇洒,甚至比程嘉余更多了几分青春的活力。

姜弃野被我们的目光所注视,气势顿时减弱,他尴尬地挠了挠头,结巴道:

“看,看什么看……难道没见过英俊少年?”

我凝视了他许久。

终于从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认出了他。

眼前这位,竟然是儿时的胖墩姜弃野?

如果说程嘉余是我的青梅竹马。

那么姜弃野就是我从小到大的宿敌!

我们曾互相揭露对方的尴尬秘密,激烈争斗,激烈争吵……

自我遭遇不幸那年,他便被姜家送往国外深造。

此刻,四周一片寂静,无人言语。

谭潇潇的眼睛如同璀璨的星辰般闪烁着光芒,她兴奋地问道:“弃野哥哥,你回国了怎么没有告诉我呢?”

姜弃野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厌恶,仿佛在避开什么不悦之物:“你是谁啊?我回国还得向你汇报不成?”

他的目光转向我,下巴微微抬起:“谭小喻,你这是要去哪里?”

在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之前,谭潇潇就急切地插话:“我们要去粟喻姐姐的老家。”

“粟喻?老家?”姜弃野的声音拖长了,仿佛在品味着什么。

他的目光如同扫描仪一般,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,尤其是在谭言川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。

那眼神仿佛能洞察一切,让谭言川感到浑身不自在。

突然,他猛地拍了一下手,说道:“走,我们一起!”

谭言川、程嘉余、谭潇潇齐声疑惑:“??”

我沉默不语。

老家位于一个偏远的地方。

交通极为不便。

下了火车后,需要换乘面包车,再坐拖车,最后还要步行二十分钟才能到达。

谭潇潇一路上不停地抱怨。

“这是什么破地方!”

“脏死了!”

“早知道就不来了!”

我听得不耐烦了,冷冷地说:“你现在就可以离开。”

她立刻闭嘴,撅起了嘴。

谭言川和程嘉余立刻向我投来警告的眼神。

我没有理会他们。

我的目光越过他们,落在木门旁那道花色的身影上。

当看清楚的那一刻。

我的眼眶一热,飞奔过去:“妈妈。”

妈妈接住了我,眼圈也红了。

她伸出手想要摸摸我的脸,却在触碰到我额头的伤口时停了下来,表情变得紧张。

我咧嘴一笑:“没事,都不疼了。”

她又摸了摸我的头,我的肚子。

我用力地点头:“吃得好,睡得好,胖了五斤呢!”

妈妈终于露出了笑容。

她笑着用手语表达:【女儿变白了,更漂亮了。】

她再次指向我背后的那些人,【他们是否与你为友?】

未等我开口回应。

她已经转身走向院落,搬起小巧的木凳,示意我迅速邀请大家落座。

我轻轻点头,正欲进行一番介绍。

谭潇潇突然双手捂腹,爆发出一阵大笑,笑声中充满了轻蔑:“粟喻,你竟然认一个乡村妇人为母?还是个不能言语的,真是让人笑掉大牙!”

母亲的眼中光芒黯淡。

她的手僵在半空中,脸上写满了迷茫与无助。

我面无表情地走到谭潇潇面前,没有任何预警,突然抬手,一记耳光狠狠落下。

“真是缺乏教养!”

谭家如何待我,我并不放在心上。

但母亲,却是我不可触碰的底线!

“你竟敢打我?”

谭潇潇捂着脸颊,疯狂尖叫。

一直装聋作哑的谭言川此刻如同复活,冲上前来,将谭潇潇护在身后。

“粟喻,潇潇不过是开个小玩笑,你至于如此吗?”

程嘉余的眉头也紧锁:

“粟喻,你确实有些过分了,赶紧道歉。”

谭潇潇见有人支持,得意地朝我吐了吐舌头。

我心中怒火中烧,卷起袖子,正要上前争辩。

姜弃野突然发出一声“啧”。

“打了又如何?”

“谭潇潇,你今早出门是不是忘了刷牙?嘴巴这么臭,隔着老远都能把我熏倒!”

他这话一出,谭潇潇的脸色立刻变了,捂紧嘴巴,既羞又怒。

姜弃野却并未就此罢休,看着另外两人摇头:

“谭家和程家未来的继承人就这副德行?分不清是非,连人话都不会说,真是一代不如一代。”

谭言川和程嘉余的脸色。

瞬间变得阴沉。

那晚。

我没有为谭家的兄妹和程嘉余准备晚餐。

三人自视甚高,见没有他们的饭菜。

脸色一沉,摔门回房睡觉去了。

姜弃野见此情景,自来熟地拉着我的母亲:

“那些碍事的人终于离开了,妈妈,快来享用这顿美味的晚餐吧。”

我瞪了他一眼,语气坚定:“这是我的母亲。”

他挑了挑眉毛,语气轻松:“我们的妈妈,这样可以了吧!”

考虑到他今天伸出了援手,我决定不与他那伶牙俐齿争辩。

第二天的清晨。

我在后院里细心地喂养着鸡群。

谭家的三位成员从房间中走出,脸上带着饥饿的痕迹,显然已经饥肠辘辘。

姜弃野站在我的身旁,对着手中的大饼狠狠地咬了一口,赞叹道:“这饼,真是香气扑鼻!”

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。

他们愤怒地转身回到了屋内。

可惜。

到了午餐时间。

妈妈还是心软了,为他们准备了食物。

我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
我的母亲总是太过善良。

但我也不想将谭家的烦心事告诉她,以免让她无端担忧。

就让她这样吧。

用餐结束后,我拿起衣服前往小溪。

姜弃野一听说要去河边洗衣服,立刻兴致勃勃地跟了上来,表示想要一同前往。

而谭家的三人不知为何,竟然也远远地跟在我们后面。

我蹲在河边,低头努力地清洗衣物。

谭言川慢慢地走了过来,他沉默不语,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。

我没有理会他,继续手中的工作。

不知过了多久,他突然开口,脸上带着感慨的表情:“记得小时候我们总是去郊外玩耍,去捞鱼,淌水……那时候好像每一件事都充满了乐趣。”

他停顿了一下,低声自语:“后来发生了山洪,是我的妹妹救了我……”

他停了下来,目光中充满了怀念,落在我的头顶。

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,抬起头,脸上露出了配合的表情:

“你是说你妹妹谭潇潇救了你?那你真的应该好好感谢她。”

谭言川的表情凝固了。

他张开了嘴,似乎想要解释什么。

但看到我那真诚劝解的样子,他突然感到有些无力。

就在这时,谭潇潇远远地呼唤他:“哥哥快来!”

他的目光如同交织的线,复杂地在我身上缠绕了一眼,然后像一只受惊的兔子,灰溜溜地离开了。

时间如同白驹过隙,转眼间,返程的日子悄然而至。

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洒落。

粟母便如同勤劳的蜜蜂,收拾了一大袋土特产,带领着我们踏上了前往大路边的旅程。

谭父谭母已在那里静候多时,他们如同提前归巢的鸟儿,结束了旅行,回到了这里。

刚从蜿蜒的山路转出,我的耳边便传来了前方的喧闹声。

我如同被好奇心驱使的探险者,走出去一看。

原来是附近的村民,他们如同围观新奇事物的孩童,正围着谭家的车队议论纷纷。

许多人一生都未曾离开过这大山的怀抱,自然对这气派的车队感到惊叹。

自然也免不了一阵惊叹。

有人好奇地询问谭父谭母。

“你们是粟喻历经千辛万苦去寻找的亲生父母吧?”

“你们真是捡到宝了,粟喻这孩子能吃苦,读书还厉害。”

“粟喻人呢,你的富豪爸妈来接你了!”

村民们的话语中充满了为我感到高兴的情感。

谭家人擅长伪装,而村民们又如同未经世事的孩童般淳朴,自然看不出谭父谭母眼中的不耐与鄙夷。

我正要如同勇敢的骑士,上前解围。

下一秒,谭父的声音如同平静的湖面,淡然开口:“你们误会了,我们不是粟喻的父母。”

谭母如同应声虫般拼命点头:“对,我们是来接儿女回家的。”

我的脚步如同被冻结,顿住了。

乡亲们一阵骚动,如同被风吹动的麦田。

“错了?”

“就说嘛,粟喻这丫头哪有这么好命哟。真是亲生的,能是这副德行?瞧那冷淡劲儿,还不如咱村里人见着走丢的狗亲热呢!”

“可是那位大姐跟粟喻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……”

被叫大姐的谭母脸色如同乌云密布,很不好看。

谭父的脸色也是如同暴风雨前的天色,又青又白。

我赶紧如同春风般走过去。

“陈叔,婶娘,你们认错啦!”

我如同解释谜题的智者,解释道:“这两位是城里资助我读书的好心人,可不是我爸妈。”

谭父谭母听到这话,脸色如同乌云散去,稍显缓和。

我紧握着粟母的手,轻声说道:“大家别再胡言乱语了,母亲听到这些话会心痛的。”

谭母的脸色比乌云还要阴沉。

村民们意识到是一场误会,又正值用餐时分,便纷纷散去。

我向粟母轻声叮嘱了几句。

随后,我准备跟随谭家人一同上车。

谭潇潇猛地关上车门,透过车窗冷哼一声:“粟喻,你这几天不是挺威风的吗?连饭都不给我们吃,有本事就别坐我们的车回去!”

谭言川搭着程嘉余的肩膀,嘴角勾起一抹讥讽:“穷鬼,滚去坐你的绿皮火车。”

谭父皱着眉头,沉默不语。

谭母因为我称呼别人为妈妈而心情不悦,更不愿与我多言。

姜弃野“啧”了一声,从副驾驶座跳了下来:“这破车,连狗都不愿意坐!”

谭家的车队扬长而去。

姜弃野撇了撇嘴,扭头对我说:“等着,我家的车马上就到。”

我沉默了片刻:“你没必要下来的。”

“那车里充满了人渣的味道,我怕我会忍不住呕吐。”

我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
姜弃野见我笑了,轻咳一声,别开了脸。

不一会儿。

姜家的车缓缓驶来。

粟母突然紧紧握住我的手。

【女儿,等着妈妈去找你。】

我一愣:“妈妈,你别乱跑,等我上了大学,我会努力挣钱,接你出来的。”

粟母抿嘴摇了摇头,用力将我推上车。

车子缓缓启动。

透过后视镜,我看到她用手语比划着:

【高考加油。】

回到上城后。

我在谭家明显受到了冷落。

谭潇潇对我的排挤变得更加明目张胆。

比如现在。

“有些人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。”

“妈妈对她这么好,她却只认那个哑巴村妇。”

谭母冷冷地扫了我一眼,高声说道。

“亲爱的,妈妈将带你去探索C家最新推出的珍宝。”

她拎起手提包,牵着谭潇潇的手,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。

我默默地扒拉着饭粒。

心中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。

这场戏真是精彩纷呈。

谭父并未离去,他将我叫到书房,鼓励我要更加努力学习,争取考入一所名牌大学,为谭家增添荣耀。

他的眼神中似乎并非真正关心我的未来,更像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商业联姻棋子。

我只是随意地应付了一声。

然后,我以复习为借口,匆匆离开了。

高考的硝烟刚刚散去的第二天。

谭家在云上酒楼举办了盛大的宴会。

不为别的,只因为这一天,是谭潇潇的成年礼。

同样,也是我的。

他们自然心知肚明,却没有人真正放在心上。

清晨时分。

谭父和谭母以及谭言川等人急匆匆地出门了。

在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。

我隐约听到谭潇潇不满地抱怨了一句。

许多世家突然取消了对谭家的承诺。

整个宴会现场陷入了混乱。

需要重新安排一切。

真是让人头疼的问题。

我恍然大悟,难怪他们如此焦急。

没有人邀请我,我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。

等到时间差不多了,我才悠然自得地打车前往。

我一踏入会场的大门。

谭父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:“你看看你自己,成何体统?”

我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。

整洁干净的休闲装扮。

“这样不好吗?”

既舒适又自在。

我确实收到了谭父发来的消息,要求我【打扮得漂亮些】,但我选择直接忽视。

我本就没有打算取悦他们。

谭潇潇捂着嘴偷偷地笑,对我做出了“土鳖”的口型。

我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。

谭言川显得不耐烦:“快点进去,别站在这里丢人现眼!”

谭家的成员们纷纷向宴会厅走去。

然而,没走几步。

他们全都停下了脚步。

谭家隔壁的宴会厅,此刻竟然人头攒动。

这个宴会厅通常不对外开放,谭家此次并未能预订成功。

如果我没看错的话。

在那群人之中。

赫然众多都是谭父盛情邀请的,却因突如其来的变故未能亲临的世家……

谭家的成员们愣住了。

好半天都没有人能够回过神来。

谭父的自尊心遭受了沉重的打击,握着酒杯的手都变得苍白。

谭言川目光如炬,瞥见一个放他鸽子的挚友,他疾步上前拦住那人:

“你不是说没有时间,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”

那位公子哥惊愕了一下,看清是谭言川后,脸色变得尴尬。

“兄弟,这实在是无法拒绝。”

“无法拒绝别人就能轻易拒绝我?”

谭言川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,脸色变得通红。

那兄弟一脸难言之隐,有些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
“我倒要看看谁敢截胡我谭家的人,让我谭家颜面扫地!”

谭言川说着就要往里冲。

那公子哥死死地拉住他:“别犯傻,那可是……粟家。”

粟家。

上城传承数百年的家族。

谭言川没有犯傻,但却显得愚蠢,“什么粟家张家,今天谁来都不好使!”

他撸起袖子还要冲。

被谭父喝住。

“滚回来!”

“粟总。”

几乎同时,一群人打招呼的声音盖过了谭父的。

人群朝两边散开。

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被一名漂亮的女人搀扶着走来。

我懒洋洋地看过去。

目光扫过去时,定住了,

妈妈?

我下意识地喊出了声。

那位老人看向我,笑声豪迈:“婉儿,这就是你的宝贝女儿粟喻吧?”

“好孩子,过来外公这。”

我懵懵懂懂地看向粟婉,也就是粟母。

她朝我微笑点了点头。

我小跑过去,立正:“外公好!”

粟老爷子笑得更加开怀,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。

他转身面对着满堂宾客,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语气宣布:“诸位,今日借此良机,正式向大家介绍,这是我粟晟兴的女儿和我的宝贝外孙女。”

四周顿时响起了一片热烈的祝贺声和谄媚的奉承声。

在人群的边缘,一位身着西装的姜弃野朝我走来,他的声音如同春风拂面:“粟小姐,愿意与我一同入场吗?”

我微笑着,如同跟随一位骑士般,随他步入了会场。

留下身后那些面孔,谭潇潇的脸上写满了嫉妒,而谭家人的脸色则苍白如纸。

第二天。

粟老爷子和粟母亲自来接我,他们的声音中带着自豪:“我粟家的孩子,何需他人资助。”

谭家人的脸色各异,复杂难辨。

当我走出谭家的别墅时,我没有回头,没有一丝留恋。

半个月后。

高考成绩公布,我成为了今年的高考状元,媒体争相报道,纷纷称赞只有粟家这样的书香门第,才能培养出如此出类拔萃的后代。

外公的笑容如同盛开的花朵,他立刻给我转了一笔巨款,说是支持我大学的发展。

在这段时间里,谭家人一直保持沉默,只有谭言川不知哪根筋搭错了,竟然开直播抹黑我。

“高考状元有才无德,没有谭家的资助哪有今天!”

但他万万没想到,立刻有人揭露了真相:我只被谭家短暂资助了一个月,而且处境并不好,甚至在学校被谭家千金带头孤立。

谭言川和谭潇潇被骂得关闭了评论。

媒体深挖下去,惊讶地发现。

我生长在山里,能如此优秀,离不开粟母的培养。

粟母曾是她那一届的高考状元。

我只是短暂地惊讶了一瞬,随即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。

我早已察觉到,粟母与众不同,她的学识、气质,不像是乡里人。

只是她从不愿提及过去。

我便也不多问。

直到回到粟家,我才得知这一切。

母亲性格如烈火般刚烈,因拒绝联姻,毅然决然地与粟家断绝了关系。

后来,她不幸遭遇意外,失去了声音,成为了哑巴。

这对于曾经如同天之骄子的她来说,无疑是沉重的打击。

在她想要结束一切的时候,她捡到了我。

她也曾委托他人为我寻找家人。

但谭家在领养谭潇潇不久后,便放弃了寻找,为意外失踪的“谭喻”申请了宣告死亡。

事情一度陷入僵局。

粟母便将我视如己出,抚养成人。

再后来,我恢复了记忆,不远千里去寻找亲人。

这些往事,也被好事的网友挖掘出来。

起因是有人发现,我与谭夫人的长相极为相似。

这一发现如同洪水猛兽,一发不可收拾。

谭家被曝光为了保护假千金,将真千金视作资助生,这种行为荒谬至极。

最令人痛心的是,当年我出事,是为了救谭言川。

“谭言川,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!”

整个谭家被骂得体无完肤。

谭言川更是成为了“忘恩负义”的代名词。

最后有人总结道:“还好,粟喻有真心爱她的粟家人了。”

我接到了谭母的电话。

电话那头,她的声音小心翼翼:

“粟喻,明天回家里吃个饭吗?”

“不了,阿姨。”

她的声音带着哽咽。

“可明天是我……”

我不想听下去,借口有事,便挂断了电话。

放下手机后,我坐在沙发上,鼻子感到一阵酸楚。

明天,是谭母的生日。

曾经,我是多么渴望那份来自亲生父母的温暖。

但我忘不了,在找回记忆之初,我疯狂地在网上搜索关于谭家的信息。

我想看看,他们现在怎么样了。

最火爆的弹窗,是一段几年前的采访视频。

那是谭氏集团带着千金参加钢琴比赛的片段。

一位记者向谭夫人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:“听闻您曾经失去了您的亲生女儿,至今尚未找回?”

谭夫人坚决地否认了这一说法:

“不,她早已回到了我的身边。”

她紧紧拥抱着刚刚荣获奖项的谭潇潇,脸上洋溢着自豪之情:“潇潇就是我亲生的女儿。”

然而,那正是我失踪后的第二个年头。

因此,我早已心知肚明。

我渴望回归的那个地方,已经不再是我的归宿。

但粟母给予了我鼓励。

她鼓励我前往上城。

她告诉我,我必须跨越重重大山。

她向我描绘,只有走出去,我才能见识到更广阔的天地,遇见更多的人,那些是在书本中、在山沟里无法学到的。

我深思着。

那么,我要去。

我要变得更加出色。

我要带着我的妈妈一起跨越大山。

我要让粟母过上幸福的生活。

在开学前夕。

我新结识的小姐妹们邀请我一同聚会。

我刚踏出小区的大门。

就偶遇了程嘉余。

我平静地看了他一眼,脚步未曾停歇。

他挡住了我的去路,嘴角带着一丝苦涩:“谭,粟喻。我们之间是否再无可能?”

他瞥了我一眼,脸上写满了懊悔:

“我对谭潇潇,我只是习惯性地将对你的那份愧疚,寄托在她的身上……”

我不想听他这些无用的废话,绕过他准备离开。

他还想追赶,却被突然出现的姜弃野拦住。

“喂,程大少爷,给自己留点尊严吧。”

“我和粟喻说话,关你什么事?”

程嘉余的脸色有些挂不住。

我转过身,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:

“程嘉余,如果你不出现,我或许还会认为你对谭潇潇是真心的,但现在你这种摇摆不定,自我矛盾的样子,真的让我感到……极度厌恶。”

程嘉余的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。

媒体未曾揭露的是……

在我拼尽全力拯救的生命中,谭言川并非唯一。

程嘉余也在其中。

甚至可以说,在某种程度上,是他在慌乱中拉拽我,导致我失去了平衡,从而遭遇了不幸……

随着大一的结束,暑假悄然而至。

我与粟母一同漫步在街头,她突然目光呆滞地凝视前方,眼眶逐渐泛红。

我好奇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。

在不远处,一位气质非凡的中年男士,同样痴痴地注视着她。

后来我才得知,原来他就是粟母当年与粟家决裂的导火索。

粟母曾被诬陷,是沈丘挺身而出,默默地守护着她。

多年来,沈丘一直未婚,他曾多次上门寻找粟母的下落,却总是被保镖赶走。

在我大三那年。

粟母与沈丘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。

婚礼上,久违的谭家人也出席了。

近年来,尽管谭言川的一些错误决策导致谭氏家族逐渐衰败。

但俗话说得好,瘦死的骆驼比马大。

谭母一见到我,立刻拉着满脸不情愿的谭潇潇走过来:“潇潇,叫姐姐。”

谭潇潇不敢违抗,她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:“……姐。”

谭言川也走了过来,语气略显尴尬:“妹妹,你最近还好吗……”

“我没听错吧?”

我还没来得及回应,一道充满嘲讽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。

“竟然还有人称呼家里的资助生为姐姐,妹妹的吗?”

姜弃野的声音洪亮,周围的宾客都听得清清楚楚,他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。

谭家当年将亲生女儿当作资助生的闹剧,早已人尽皆知,只是大家为了保持体面,从未当面揭穿。

此刻,姜弃野的重提,就像是一场公开的审判。

“粟家的宴会,没想到谭家还敢来?”

“这脸皮,真是比城墙还要厚。”

谭父,原本正试图与人攀谈,却突然面红耳赤,再也说不出话来,他匆匆走过来,一把拉过谭母:

“难道还不够丢脸吗?”

谭言川狠狠地瞪了我一眼,低声斥责:

“粟喻,你非要与家人闹得如此不可开交吗?”

我轻轻地扯了扯嘴角:“谭少爷,话可不能乱说,我与家人……”

我的目光扫过主位上的外公和粟母,“关系好得很呢。”

姜弃野“啧啧”两声,仿佛在品尝着什么:

“谭言川,当初出主意把亲妹妹当作资助生来欺骗的人是你吧,怎么,现在倒想起来是自家人了?”

宾客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深意。

谭言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。

几乎是仓皇而逃。

至于程嘉余。

他本想上前与我搭话。

却被程父一巴掌抽下:“逆子,别给我惹麻烦!”

程嘉余看着程父铁青的脸。

最终没有敢再向前迈出一步。

谭家人回去后,像老鼠一样躲藏了好一阵子。

原本是想等风波过去。

没想到又爆出了丑闻。

谭家提出要和程家完成婚约。

程家拒绝了,“当初婚约定的是真千金,不是这个冒牌货。”

谭氏集团再次面临危机,谭父无奈,只好送谭潇潇去联姻。

偏偏如今没人看得上谭潇潇。

最终,陈家接了手。

可谭潇潇不肯了。

陈家少爷是出了名的浪荡子,还未婚,外面的私生子女已经能组成一个足球队了。

谭潇潇哪肯跳进这个火坑。

程嘉余又对她避之不及。

没想到。

谭潇潇剑走偏锋,竟在半夜爬上了谭言川的床。

这一下。

整个谭家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。

谭母再偏爱她,终究更爱亲生儿子。

她抓着谭潇潇一顿撕打辱骂,优雅的姿态荡然无存。

尽管谭言川愚笨,对谭潇潇却未曾有过非分之想。

他被这一系列操作吓得魂飞魄散,如同惊弓之鸟,当晚便收拾行囊,逃离了谭家。

时光荏苒,半个多月悄然流逝。

谭潇潇如同夜行的盗贼,潜入谭父书房,企图窃取商业机密以谋求前程,却被保姆当场擒获。

谭父的颜面扫地,无情地将她逐出了家门。

姜弃野将这些事当作笑料讲给我听,最后他问道:“哎,你说他们这算不算自食其果?”

我只是微微一笑,并未多言。

谭家人对我,或许存有几分愧疚之情。

然而,这份愧疚在他们骨子里的自私与冷漠面前,显得微不足道。

面对问题,他们只想掩盖真相,推卸责任,从未真正面对过自己的错误。

因此,对我的那点微薄的愧疚,反而变成了他们攻击我的利器。

我应该庆幸的是,我早已看穿了他们。

对于那份廉价而扭曲的爱,我从未抱有过任何幻想。

谭母诞下女儿之际。

谭父拨通了我的电话。

“粟喻,粟氏有了真正的继承人,你认为你还有机会吗?你对他们而言,始终是个局外人。”

“你回来辅助你哥哥,我可以给你一个经理的职位。”

我不想与他争辩,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
谭父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。

谭言川与陈家少爷外出时,目睹了在陪酒的谭潇潇眼圈泛红。

他误以为谭潇潇非出于自愿,上前阻止,结果不仅自己被打断腿致残,谭氏也因此受到牵连,接连遭受打压。

谭言川彻底失去了价值。

而我,在大学期间就组建了研发团队,专注于人工智能领域。

如今毕业不久,公司的估值一路飙升,我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新贵。

谭父不过是想无偿占有我的成果。

我冷笑一声。

随即出手,吞并了谭家好几个关键项目。

谭父如同落水狗般狼狈,被我无情地拉黑,只得让谭母出面应对。

电话那头,谭母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怨和哭泣。

“阿喻,难道你心中没有一丝对父母的思念吗?”

我沉默不语,如同深海中的沉默。

谭母开始喋喋不休地回忆起我童年时的顽皮趣事,细数谭父和她对我出生的期待,以及对我成长的祝愿。

在她旁边,我能听到两道沉重的呼吸声,如同夏日的闷雷。

我明白,谭父和谭言川也在场。

我轻扬嘴角,声音轻柔地说:

“其实,我的失忆,不过是我精心编织的一场戏。”

电话那头,陷入了死寂,如同被冻结的湖面。

几秒钟后,谭母的声音如同刺破寂静的尖叫:

“粟喻,你这是要逼死你的亲生父母和哥哥吗?你就不怕被人指指点点?”

我无所畏惧。

但我还是选择了停手。

看在他们曾经养育我那十二年的份上。

但也,仅此而已。

至于谭父口中提到的粟家之事。

粟家并非没有让我涉足家族生意的意图。

粟老爷子一直将我带在身边,亲自指导,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,他有意培养我成为接班人。

粟母对此也表示赞同。

但我拒绝了:

“我可以替妹妹,暂时代为管理。”

我这一路走来,粟家的支持是我不可或缺的力量。

这份恩情,我铭记在心。

至于继承粟家?

那倒不必了。

我的未来,已经牢牢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。

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的“继承”来定义我。

“女女,在想什么呢?快来吃烧烤了!”

我回过神来。

粟母正站在庭院中,面带微笑地向我招手。

她的哑病已经得到了治愈。

一旁,沈叔叔正专注地烤着肉。

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,正要迈步过去。

却有人比我更快。

“妈,这种粗活让我来。”

姜弃野带着嬉皮笑脸的表情凑到粟母身边。

我瞪着他。“这是我妈!”

姜弃野眉毛一挑,目光如炬地凝视着我:“我们的母亲!我们的母亲,这样可以了吧?”

这似曾相识的对话场景。

让我们俩不约而同地愣住了。

紧接着,我们都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
粟母的眼睛也弯成了月牙。

当烟花冲天而起时。

我听见姜弃野的声音,如同清泉般清晰地流入我的耳中:

“粟小喻,何时考虑考虑我?”

我愣了一下,然后嘴角上扬:

“等你超越我再说。”

“哼,等着瞧!”

烟花在空中绽放。

如同璀璨的星辰,夺人眼球。

正如我未来的人生,光彩夺目。